明日方舟旧世记·Ⅴ人之子

• 2023-08-04 11:58:07 来源：哔哩哔哩

我的身体像是被拆碎了的拼图，四分五裂，失去了五感，转而以另一种形式观察世界。

倘若一定要用“眼前”来定义的话，那么我所接收到的信息就是跳跃、破碎、层次分明的二维画面，但是这些二维画面却泡在三维立体的空间中。

这个空间无法用颜色来形容，它不能说是蓝或者是白之类的颜色，它只是给我一种存在感，让我意识到它是一种介质，一种载体。

(相关资料图)

这样的空间却并非是连贯完整的，而像是无数张层层叠加，相互交织的网状结构，凝实到让人误以为是空间。

而那些支离破碎的二维画面并不是固定不动或者是静静悬浮，我也并非以目光的视角去观察他们，而是像光一样，些小小的画面极速且凌乱地移动着，却不能以速度定义。

真要说起来的话，那么只有两种可能，即是存在我的视角内和不在我的视角内。

更为奇妙的是我的视角也不是固定的，我的感知范围完全由意识决定，但我只是收敛着，仍然像是平常那样只观察事物的一面。

我的思维仿佛加速到了极致，却也永远地停滞住。

而那些由线与面组成的洪流冲刷过我的意识，无以数计的信息从我的脑海中流过，像我那本就短暂的记忆挤压的更加渺小。

我开始感到寒冷，迟滞，逐渐浓郁的疲惫感。

我就像是一片腐烂破败的破布，任由层层叠加的网将我扯开，揉碎，埋向寂静无声的深渊坟冢。

但是，不知为何，我感到有一双手抚上我的后背。

这双手用力一推，我的意识便无法遏制地开始向上浮，接触的一刹那，传来若有若无的温度却越发炽热，随着我的上升，像是火炉一般在胸膛里燃烧。

【再见】

我明确的意识到祂向我说了这两个字。

我没有能力做出任何应答，只是眼睁睁地向上升去，任何碎片或线条都无法阻碍我，而上升至某一节点之后，那上方传来不断增强的吸力，让我的意识迅速地奔向他原本的归宿。

“请离开改造室，跟随队伍前往舰船集合点。”

无机质一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，我机械式地遵从他的指令，从改造仓中翻身坐起，赤身裸体地，与同一批接受手术的产品们依次有序地移动。

我被夹在许多人之中前进，我们这些人体格外貌各不相同，大部分都是27区本地人，有像我这样的原生货，也有半途加入的插班生，因此年龄也各不相同。

顺带一说，应该是改造类型的原因，我观察到的女性还不少，大约1:1，而整个改造车间内的男女比例可是足足有7:3。

这也很正常，根据一些消息灵通的人的来说，现在社会上女性要更吃香一些，不管是联邦体制内，还是各大教会，都很注重性别方面的均衡。

虽然说在改造车间内看拳头吃饭，但在这里的无非两种人，要么混吃等死，当个无名小卒，要么把精神和肉体都奉献给联邦，去搏一个混出头的机会。

所以大家各安其命，两种人都互不干扰，反倒是同类之间常有争端，毕竟同行才是冤家。

我现在想这些干嘛呢？我已经毕业了。

我伸出手摸了摸脖子后面裸露的黑色机械改装，略微突起的管状结构，酷似铳管，实际上那确实是铳，它叫铳锁，是监管我们这些武装有机体的最后一道防线。

这个玩意儿是刚刚才装上去的，通过智脑的神经元信号传输，我能意识到这样一条信息：

【密网中枢已连接】

点开这条信息还能看到超长的保密协议说明以及无法删除的“行动记录”，里面包括视、听等一系列的监控数据，可以选择手动生成88位密钥然后等待物理提取，而在联网状态下则是自动备份更新的。

还真是周到，我想。

安上智脑后的感觉很奇妙，大概是把终端塞进了脑子里。它能够和我唯独的一只义眼连接，将讯息直接投射在眼睛上，也可以在周围环境稳定的情况下直接向大脑传递，同时可以支持一定程度的个性化。

比如现在如果我想的话，可以在眼睛左上角弄出个小地图，再放个任务目标之类的。

公民身份信息已经自动录入了，我可以调出我的个人档案，查看账户，更新个人履历，或者直接上网冲浪也可以。

说实在的，这才是最带劲的功能。

要知道在改造车间那个地方，断网倒不至于，但那时我们的人格地位是类人，就算是好不容易摸到了终端机或者是排队玩玩电脑，也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使用，上虚拟课程时功能都是封锁的，要是多次试图做些不该做的，甚至还会扣绩点。

所以在产品改造过程中，我们仅能获取的外界信息便是新闻，或者和那些神通广大，消息灵通的人打好关系，再不济多参加参加额外的志愿活动，能混到半个正式身份，访问权限自然也会大一些。

我把心思从光芒万丈的互联网上移开，点击了

【机体讯息】

【柯罗诺斯】

【单位编号：RM2201270012】

【生存日期：公历——】

【所属途径：苦痛】

【位阶评定：一阶内视】

【原生魔法：思维加速Ⅱ】

【战力评定：不计入排名】

【当前机体改装：

义眼（左） 脏器特化改造C2 智脑FunⅢ 骨骼特化（双腿）】

【以太储量：接近饱满】

【个人履历：.............】

下面都是些长的要死的玩意儿，我随便扫了两眼就不看了。

反正就那样。

算算日子，今年我15岁，肉体姑且还不错，没有查出隐性缺陷，也没有留下太严重的外伤。

通常来说，我这个水平的人大概能活到两百岁，正常服役的话，也就60年，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联邦体恤军人，而是广泛的社会呼吁和爆炸增长的人口密度。算得上长的服役时间，加上长期在线的人口涨幅率，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，要多少有多少。

毕竟在当下，人口是最低贱的资源。

福利院里的人已经多到可以拿去炼生物能了，砼口化工干的就是这个，毕竟，处在发育期的生物能够提供最高的以太转换率和纯粹心性，既然生出来了不要，联邦自然有的是办法回收利用。

我，一个成功的回收再改造的例子。

60年后75岁，如果期间一切正常的话，我会有资格交保险，只要不赌不嫖不沾黑，想办法保住小命别堕魔，大概能混个闲职，不必担心被丢到太空垃圾站去。如果天赋好的话也可以延长服役，待遇自然更好。

到时候还有100多年的寿命，要干什么........额........

先活到那时候再说吧。

我自嘲地心想，年终考核就差点死了，更别说我们这些人的宿命就是执行高危任务，也就是俗称的摸奖。

要是运气不算太好的话，那就一去不复返，必要情况下，铳锁会先敌人一步把我销毁。要是运气还算可以，那就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。要是运气再好一点，那就是自己和队友都活下来了，顺带完成了任务，这样一来绩效评定会更高，离那些送命的必死任务就会更远。

以上内容。来自论坛内部的【新鶸必读】。

说谁弱鸟呢。

我们亦步亦趋地向前走着，穿上发配的新式制服，胸口印着【federation】。

人们相互之间穿着一贯的提防与隔阂。毕业的日子里，每个人都想快点离开改造车间，永远不要再和这里的任何人扯上关系。

个体依附于集体，而在必要时又会抛下原有的集体去依附一个更大更好的集体。

无论在哪里都是人人自危，相互下黑手使阴招，所谓朋友一词更是百年前的老古董。

从书舍中了解到的知识略过我的脑海，正如刺眼的斜阳骤然撞进我的瞳孔中。

我站在人群里，脚下的飞舱高速移动的穿梭在旧约兰的城市移动快线中。

糅杂着旧式的建筑风格，大量飞拱、尖拱、互嵌式结构。高楼、横牌、化工厂、信号塔、教堂、濯净圣殿，浮空炮台，中枢阁。

低垂的耀光横扫过纵横交错的建筑群。

向上，是密密麻麻的缆道和飞拱，向下看，是奔涌咆哮的现代社会，在那之中的，是反复折射，跳跃，高频闪烁的黄昏之光。

我久久地注视着斜阳，几乎感觉到有股热意印在额头上，伸手去摸，却什么也没有。

飞舱很快到了，连初次听见的智能播报声也没能将我惊醒。我心中空荡无物，被夹在众人中间，恍惚中完成了接下的事宜。

直到入夜，回到临时分配的单人房里，躺在床上，眼睁睁地望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。

空虚、乏味、寂寞。

我一下子翻起身，关掉房间里自动亮起的灯光，取消音量吸收，站在长不过3米宽的阳台，打开卷帘式隔窗。

窗户叶片一点点地移开，我的心也一点点地冷下去。

扑面而来的喧杂声，机械的轰鸣，功率开到最大的霓虹灯光，忽而跃起的浮空车穿梭在城市里，地下角斗场里迸发着欢呼声和血腥味，时不时飘忽而过的低空巡逻仪闪着刺眼的灯光，在我的面部一扫而过，彻底的毁灭了我最后的兴致。

我用力关上窗户。坐回到床的角落里。像以前习惯的那样，背部紧紧贴着墙。

深呼了一口气，缓缓闭上眼帘，我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和下来，让本就松散的意思渐渐脱离躯壳的束缚，向天空，向梦境坠落。

那水流声仿佛传递的清凉的讯息，并不存在的呼啸声带走了我心中的阴霾。

我要回到那家书舍。

意识上浮的过程中，我这样想着。

上一次离开时，我还是坐在窗边，离门口很近，只要一站起来就能摸到苏尔特常常呆着的那个吊篮。

那时我读的是什么书呢？好几天过去，我还记得是《银河铁道之夜》，这本书是苏尔特推荐我看的。

那真是本奇怪的书，或者说旧时代留下的书籍往往如此，诉说这并不存在的美好和幻想的梦境，但却如此令人着迷。

我感觉到就快要到了。

三、二、一。 

——睁眼。

璀璨的银河哗啦一声泄落，带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瑰丽色彩，全部奔涌进我的胸膛，把我那狭小易碎的心之碗完全淹没。

红色的猫儿伏在案前打着盹儿，她慵懒地抬起头，半睡半醒道：

“晚上好，柯罗......呼.......啊——”

“晚上好，苏尔特。”

我再也抑制不住心间的欢愉，微笑着向我忠实的友人问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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